比起林安晴的憂心忡忡，杜明燁倒是顯得氣定神閑，他淺笑：“我聽聞小年連山上的野狗都能夠馴服，若是當真與魏家兄弟打起來，他未必會輸。不過嘛小年到底年歲太小，那魏家兄弟若是耍起混來，小年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

“那我還是跟著小年一起去吧！”

再也沒了讓小年獨自去鎮上想法，也沒了要和杜明燁繼續插科打諢的心思，林安晴轉身就去收拾今兒去鎮上需要的東西。

“安晴，你別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麽不想想以前你讓小年獨自去鎮上我沒攔著你，怎麽單單今兒就說出來了呢？”

“為什麽？”林安晴立即警惕起來：“杜夫子，你到底想說些什麽？”

“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守著他吧？”

杜明燁攤了攤手，滿臉無奈地看著林安晴：“小年雖說才五歲，可早到了該去學堂的年紀，若是以後他要參加科舉，要去做官你這個做阿姐的總不至於一輩子都跟在他的身後，事事都替他料理通透了吧？”

林安晴怔了怔，半晌終是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可……小年的年紀這般小，我是真不放心他一個人出門在外的。”

“五歲也不小了。”

杜明燁搖頭，他微微勾唇：“不如你今兒只遠遠地跟在他的身後，瞧瞧離開了你的林小年都會做些什麽，如何？”

“這……”林安晴猶豫了半晌，許久之後才點了點頭：“也好。”

林安晴說罷，不再管杜明燁，轉身繼續收拾著今兒小年去鎮上所需要的東西，就像是杜明燁所言的那般，自己不可能永遠的替小年規整好一切。

她尚且不知道自己能夠在大元呆多長時日，怎麽能夠妄圖去規劃別人的人生呢？

雖然已經打定主意今兒只是看著小年如何處理那些繁瑣的事情，但林安晴卻還是決計抽空去如意酒樓看看。

有些事情她得要朝著錢掌櫃的說說清楚，順便如果有可能的話，還能夠朝著錢掌櫃的取取經。

因為已經打定了主意，今兒只是看著小年如何與人打交道，這場，林安晴趕得無比輕松，她眼見著林小年與那些個買主討價還價，雖然言辭青澀，但將買賣做得游刃有餘，便打從心眼裏覺著高興。

小年本就是個聰明的孩子，依照現在這勢頭發展下去，日後不說光宗耀祖，將林家搞得蒸蒸日上，這點林安晴還是有信心的。

在街上的隱蔽處很是看了會小年怎麽賣東西，確定小年不會有任何麻煩之後，林安晴決計去如意酒樓看看。

前兒林小年和杜明燁的話無疑刺激了她，林安晴覺得而今自己既是篤定了要開酒樓的打算，那麽無論如何也該是去別人的酒樓裏看看別人是怎麽樣經營的。

林安晴走進如意酒樓的時候還遠未到午飯的時辰，可酒樓裏頭來來往往的客人多得很，林安晴在心頭默默算了一遭，若是這些客人每人點個小菜，那這酒樓一天的收入算下來是極為可觀的。

粗粗一想，林安晴越發艷羨了，當她好不容易尋著一張空桌，瞧著左右桌上客人點的都是早前她賣個錢掌櫃的那些菜品的時候，心裏頭別提多後悔了。

早前自己賣給錢掌櫃的那些菜方子還真是賣得太便宜了，二兩銀子就能夠將一個菜方子買斷，這買賣自己真是做得血虧！

酒樓的小二早已熟識林安晴，見著林安晴進了酒樓剛想招呼她稍等，卻是瞧見林安晴一屁股坐下，小二心生不悅，覺著林安晴一個鄉下丫頭真是不懂規矩，待會兒等掌櫃的來了可得好好朝著掌櫃的說道說道，不能讓這麽個鄉下丫頭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坐進了如意酒樓的餐桌。

恰逢有客人進來了，小二琢磨著林安晴自慚形穢該是會離開也就沒了要去婉言驅逐的心思，轉而去招呼新來的客人了。

小二雖有心不搭理林安晴，林安晴卻是主動找上了小二，她沖著小二嘿嘿一笑：

“小二哥，幫我隨便上點小菜吧！”

“林姑娘您是沒吃早飯就來了麽？”

小二一心想著去招呼那些個穿著富貴的客人，實在沒有心思去管林安晴，奈何林安晴已經開了口，他也只得陪著笑臉：“得，姑娘您等等，我這就招呼廚房給你準備幾個小菜！”

林安晴聞言，淺笑著點了點頭：“行！”

她多次進出如意酒樓，對這酒樓裏頭的跑堂小二的性子知曉個七七八八，也知曉現下這個小二根本無心招呼自己，若是在以前，林安晴定會覺得自己受到了鄙夷而選擇憤然離席。

不過今兒林安晴本就是存著來取經的心思來酒樓的，小二的態度對她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她甚至在心裏頭默默計較開了：以後她招的夥計可千萬不能夠如這個小二哥一般，剛剛見面就將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酒樓說到底不過是吃飯的地兒，憑什麽吃飯還吃出個高人一等來了？

雖說那小二將林安晴化作了三六九等中的最下等，但許是顧念著林安晴那些個讓如意酒樓幾乎起死回身的菜方子，林安晴的飯菜很快端了上來。

雖然早晨吃的不多，可瞧著桌上那些個毫無賣相的菜，她不知道是小二覺著自己付不起飯錢所以有意撿了酒樓裏頭滯銷的菜給自己，還是酒樓原本的菜色就是如此。

總之，面對著幾盤比以前住校時候吃的大鍋菜看著還要沒有食欲的菜，她胃口全無。

拿起筷子挑了幾片菜葉子放進嘴裏，吃著口感幹棉的菜，林安晴不由自主地皺緊了眉頭：這玩意兒是人吃的麽？

幾乎是下意識的再度環顧了一圈周遭餐桌上的菜，即便不是自己賣給錢掌櫃的那些菜品，大多賣相上卻還是過得去的。

林安晴忽然確信了現下她桌上的這幾盤菜，是小二的有意刁難。

再無心繼續吃食，林安晴站起身子，問了方才那小二錢掌櫃在何處，便自覺去了酒樓的後院等錢掌櫃的了。

“餵，你剛才咋把咱們的菜給那位姑娘吃了？”新來的小二打從林安晴進門起就有留意，此刻見著林安晴沒付賬，酒樓的其他小二也沒尋她要錢，不禁覺得奇怪。

“她啊，就一個鄉下丫頭。”

小二輕哼一聲，言語中的鄙夷絲毫沒有隱藏：“仗著會做幾個菜，就把自己當咱們酒樓的救星了，咱們如意酒樓的招牌這麽大，她一個鄉下丫頭哪裏有那個本事，不過是咱們掌櫃的心善可憐她罷了！”

林安晴在後院裏轉悠了許久，聽了後院裏修葺的小廝們說了關於酒樓的種種，一會子功夫幾乎是將酒樓裏頭的前塵往事聽了個完整，她還第一次聽得錢掌櫃的全名喚作錢陽東。

小廝們侃了一波又一波的大山，錢陽東終於姍姍來遲。

“哎喲林姑娘久等了，今兒酒樓裏頭生意好，我實在是有些走不開。”錢陽東還未坐下，已然先開口朝著林安晴解釋了起來。

“不礙事的，左右我今兒沒賣東西，早上起來又沒吃東西，肚子餓得慌，剛巧走到掌櫃的你家酒樓門口就走進來了。”

錢陽東聞言，總覺得林安晴這話裏有話，可一時間他又捉摸不透，便道:“姑娘這是還沒吃早飯吧？這樣，我這就吩咐廚房替姑娘你做幾個菜，姑娘你稍等……”

“剛才我已經吃過了，不過還沒付錢。”林安晴淺笑，從衣兜裏摸出三十文錢來攤開放在石桌上：“只是不知道錢掌櫃的這酒樓裏的菜一般是怎麽賣的，我這三十文錢也不知夠不夠。”

錢陽東面色一變，有些不悅的將桌上的銀錢朝著林安晴的方向推了推：“林姑娘你在我這兒吃飯還給錢，這不是見外了麽！”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該給的錢是一定要給的。”林安晴勾唇，再度將銀錢推到他的面前，而後故作黯然的嘆了口氣。

“怎麽了？”

錢陽東一早就覺得林安晴今兒言談舉止古怪得緊，此刻聽著林安晴嘆息，越發覺得奇怪，莫不是自己方才在二樓忙活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

“許是我點的菜過於普通了吧。”又是一聲嘆息，林安晴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我原本以為如意酒樓的菜該是極為好吃的，但今兒吃過了卻是覺得有些失望。”

“吃過了？”錢陽東的楞了，看著林安晴冷漠至極的臉色，又聯想起自家那些個小廝平日裏的陋習，他很快便猜到了方才可能發生了些什麽。

他後悔早前沒有告訴店裏頭的那些個小二夥計們但凡瞧見了林安晴要好生招待，自己這才離開多久，就惹得林安晴這般不高興。

錢陽東自知有求於林安晴，也深知現在的如意酒樓能夠如此生氣勃勃全靠了林安晴的那幾個新奇的菜品支撐。

他與林安晴交往向來小心生怕一個不小心將林安晴得罪了之後便宜了鎮上其他酒樓，不想自己倒是沒有開罪林安晴，卻是被手底下的人捅了個大簍子。

錢陽東滿臉歉意地看著林安晴，想要解釋卻楞是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嗯，吃過了。”林安晴點點頭：“小炒白菜、不知放了幾天的醬菜還有一個青菜湯，足夠我一個人吃了。”

“這……”林安晴每說出一道菜，錢陽東的臉色就難看一分，直到林安晴將菜說完，錢陽東的臉已經變得發黑了。

他預想過店裏頭的那些夥計不會給林安晴好臉色看，卻沒曾想那些個不識好歹的夥計居然給林安晴吃他酒樓裏小廝吃剩下的吃食。

見著錢陽東手足無措的模樣，林安晴決定見好就收：“錢掌櫃不必過於在意，安晴家貧，這些菜倒是挺符合我的身份的。”

本來她今兒來如意酒樓不過是想要取經，順便看看人家是怎麽經營的，被小二‘特殊對待’純屬意外‘收獲’。#####今兒還有四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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